远京警署的署长室中，苏轼并不觉得自己跟‘无聊’这个词有什么联系，说起来，对面这个家伙已经说了多久了。
自己在署长室里打盹的时候，这家伙就突然冲进来，好像那会儿外面就已经在下雨了吧。为什么这雨天不跟着这个聒噪的家伙一起去死呢？
终于，苏轼有些泄气地「唉」了一声。
「诶？」
那个聒噪的家伙终于停顿了一下。
「你这个‘唉’也过于敷衍了吧。」
聒噪的家伙在苏轼的面前来回渡步，
「我可是在说关于结社和黑鸦会的最新进展，就算你不想听，好歹看在你亲爱的弟弟的面子上，多少表现的委婉一点吧。」
苏轼有些苦恼地玩着胸口的警徽，
「那么我亲爱的苏辙弟弟，请告诉我，你说的这些事情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？」
「呃……没关系么？」
「第一，结社是不受我们警署控制的，是以雇佣的形式来进行活动的第三方组织。」
苏轼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。
「第二，黑鸦会不在我们的职权处理范围内，由结社代理全权应对，我们最多也就物资人力援助，最后……」
苏轼绝望地捂着脑袋，
「你一个涉黑对策室的副室长，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，就算要说，不也该是情报室的人来跟我通报么！」
「我可是关心我们远京警署的未来！」
苏辙被苏轼训得面红耳赤，仍在争辩。
「我对你掏心掏肝的，你居然就这么说我，我不就想给你分担一点……」
下面的话淹没在苏辙混乱而又快速的语速中，依稀还能听出一些‘家族’‘升迁’的词语，还夹杂着吞咽口水的声音。
苏轼头疼地站了起来，重重地拍了两下苏辙的肩膀，努力地显得自己更像个体贴人的兄长，
「阿辙，你好歹也是个涉黑对策室的副室长，干啥要这么热衷于结社和黑鸦会的事情？你关注的不应该是远京那帮黑帮头子吗？」
「那帮黑帮头子还不就那样？」
苏辙瘪着嘴。
「说起来情报科跟我反映，最近远京流入的亚人数量不少啊，有没有考虑过调查下远京的各个黑帮最近动向？」
苏轼说，
「反正你也想找点事情做，不是么？」
「你这打发我的意思太也明显了。」
苏辙黑着脸。
「不对不对。」
苏轼摇着手指，
「你也知道最近城里莫名其妙来了一群人，特征都是燃火的三头犬纹身，你还是多多关注这个事情比较好。」
「最近不是还有几起还没线索的奇怪杀人案，说不定就跟这个新来组织有什么关系，结社指不定也在调查这件事情呐。」
苏轼的语气中带着蛊惑的口气，
「你看看，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大好的机会，要不你就去调查一下，顺便打听一下这个新来的是个什么组织？」
苏辙边听边点头，眼神里带着奇特的光芒。
苏轼悄悄地轻松了一口气，真心希望这精准的胡话能让苏辙好几天不来烦他，但他再坐回办公椅上的时候，却发觉有种微妙的情绪显现在苏辙的脸上。
「遵命。」
苏辙居然规规矩矩的敬了个礼然后老老实实地走出了苏轼的办公室。
看着苏辙走出办公室的背影，那个背影似乎在不断宣告着将有不可控的事件即将发生。
苏轼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没由来地跳动了一下。
苏辙到旧城区的时候，已经是下午了。
远京的雨夹杂着特有的气味还在不停歇地下落，整个远京都像是落进了灰霾里。
在街道的十字路口朝四周望去，一条灰暗的石板路沿着道路延展又分开，看起来年代已经有些久远。远处的蒸汽工厂还在不停地向外喷着浓密的黑烟，苏辙甚至能感觉到刺鼻的味道往自己的鼻子里钻。
但苏辙并不关心眼前的景致，他在意的只有面前这座不过三层高的矮楼。
墨绿的爬山虎沿着老旧的外墙向上蔓延，覆盖了整个墙壁，像是被绿色铠甲包裹的城堡。『野良堂驻远京办事处』的招牌，歪歪扭扭地挂在锈迹斑斑的青黑色铁门上。
伸出的手刚打算敲门却很快又收了回来。
说实话苏辙觉得自己有点紧张，不是因为别的，正是因为野良堂。
他听说很多关于结社的事情，他知道结社是专门处理上头无法出面处理的敏感问题而诞生的，不过他毕竟不是结社的成员，不知道结社究竟是什么样的。
在街坊传言里，结社的成员都拥有异能力，什么飞天遁地，随手挥舞便能唤来山洪暴雨，举手投足就能地动山摇，简直就和神话里的神仙一样。
而野良堂正是结社的亚洲分部。
苏辙作为一个二十多岁正抱有梦想的男人，对于异能力多少有些幻想也是正常。
不过话说回来，他也多少有些失望，毕竟眼前这座破楼就是野良堂驻远京办事处，跟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，更不用说门口那块简直敷衍人的牌子。
「原本还以为更神秘一点。」
苏辙不自觉地嘟囔了一句，伸手抓住铁门边的铜制把手，拉响了悬在门楣边的门铃，沙哑的铃声在他的耳中响起，在厚重的雨声中听起来像是失音变调的破喉咙。
铃声来回响了几轮，但是依旧没有人来开门。
没人在么？
苏辙有些迟疑，他有些吃不准楼内是没人在亦或是不愿回应。于是他开始扒着一楼的窗口往里看，透过窗帘间的缝隙，借着光隐约可以看到杂乱的家具正在屋内堆着，灰尘大到仅在窗外就能感受到。
见鬼，这破屋子真有人住么。
苏辙这么想着，这屋子着实像是荒废了很长时间，若不是门口那块破牌子，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。
虽然野良堂的人都是异能者，但总归也是人，凡是人，必定会有生活过的痕迹，但是眼前这……
作为涉黑对策室的副室长，尽管这是个文职，但是对于现场的基本判断还是有的，苏辙觉得自己应该白来了一趟，或者说自己收到关于野良堂正在远京的消息已经过时了。
那个情报贩子非要暴揍他一顿不可，过期的小道消息也敢出来卖。
苏辙恨得直咬牙，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握紧。
「哦哟！少陵，有客人。」
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聒噪的惊呼。
苏辙受了惊吓，猛地一个转身，却看到两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没带雨具就这么站在雨里，其中一个家伙还拎着破破烂烂的花篮。
「我我我……」
苏辙立刻像是被抓住尾巴的猫，慌乱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其中一个男人咧嘴笑了笑，摆出一副生意人的面孔，
「请问小哥是来委托的吗？是杀人放火还是毁尸灭迹啊。」
「不不不……我不是来委托的……」
苏辙立马摆手，但是手刚摆到一半，才对后半句话反应过来。
「诶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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